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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北苑格外的静,小厮也不知去了哪,院子里没掌灯,屋内也是黑黢黢的,对比起仲秋团圆的日子,北苑像是被世间孤立的一座小岛。
闻姝走进去,敲了敲门,“四哥,你在屋里吗?”
她立在门前等了半晌,才等来屋内四哥略沙哑的声音:“进。”
闻姝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屋门。
屋内比屋外昏暗得多,她关上门,适应了好久才勉强看清屋内的样子。
闻翊坐在床前的踏板上,手搭在膝上,夜色太黑,闻姝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也能感受到无尽的悲伤与思念。
“四哥,”闻姝轻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用饭了吗?我这里有点心。”
“不必,”闻翊的声音又恢复了两人最初相识的冷沉,没有情绪起伏,“不是说了不用来寻我。”
闻姝把准备解荷包的手收了回来,绞在身前,犹豫着问:“四哥,今日……是你娘亲的忌日吗?”
闻翊没说话,屋内陷入长久的死寂,闻姝咬了咬唇,自觉说错了话,正要挽回,却听得闻翊极轻的“嗯”了一声。
闻姝拧起眉心,真的是啊。
“砰……”一墙之隔的民居区燃放着烟花爆竹,阖家团圆,欢度佳节,而四哥竟在这样一个祥和的日子里,失去了娘亲。
这该得多痛啊!
闻姝的娘亲走得早,她对娘亲没什么印象,虽是想念,也没达到痛彻心扉的程度,可四哥已明事理,这时失了娘亲,孤孤单单的来到侯府,四哥受的是切肤之痛。
闻姝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安慰,丧母之痛,让一切言语都变得苍白。
两人沉默片刻,闻姝到底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她把手搭上闻翊的胳膊,“四哥,别难过,从前你娘亲陪着你,往后我陪着你。”
闻姝说:“我娘亲也去得早,我没见过她,只有兰嬷嬷一直陪着我。”
闻翊听见这话,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偏过头,眼珠在夜色里如黑曜石一般亮,看着闻姝,像是要把她看进心里去,“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啊,”闻姝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会一直陪着四哥。”
“好,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闻翊忽得握住了闻姝的手,像是在水面上漂泊了一年的人终于窥见了一丝生机,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闻姝的手被握得有些疼,却没说,而是笑着应道:“我不反悔。”
少年恣意气盛,不知人生漫漫,“一直”这个诺,一旦许下,便要纠葛一生。
仲秋节后,新的夫子入府,善习堂再度打扫干净,学子除了闻家子嗣,还有许多别家的孩子,例如兵部侍郎陶家、左副都御史杜家、大理寺少卿莫家等都送了孩子入府,善习堂也比先前扩张了不少。
这日闻姝去庆和堂给祖母请安,遇见了姑母江夫人带着其子江允淮。
“母亲,这褚先生可是前太傅的学生,虽说未曾入仕,可才华横溢,有着名儒之称,也不知大哥是怎么说服褚先生入府做私塾先生的。”
闻姝进来时,恰好听见姑母这番话,面不改色的屈膝行礼,“给祖母请安,见过姑母,表哥。”
江夫人回过头来,看见闻姝,便道:“是小七啊,这么久不见,出落的愈发漂亮了。”
这话倒是不假,闻姝原先被苛待,吃不好穿不好,瞧着有些面黄肌瘦,伤着胳膊后,各种补药补品往兰苑送,闻姝养上几个月,长了些肉,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肌肤瓷白如玉,面容白中透粉,像是粉嫩的雪娃娃,令人移不开眼。
江允淮比闻姝大上两岁,此刻竟也盯着闻姝看个没完,先前怎么没发觉七表妹这样好看。
老夫人笑道:“小七过来坐吧,小七的姨娘可是个顶漂亮的美人,这丫头哪能差呀。”
江夫人道“是”,实则江夫人没见过闻姝的生母兰姨娘几回,永平侯护得紧,等闲不让兰姨娘外出,没多久又去世了,果真是红颜薄命。
“小七是在善习堂读书吧,觉着褚先生如何?”江夫人又提起方才的事。
闻姝点了点头,“褚先生博学多识,为人也风趣,大家都喜欢听先生讲课。”
江夫人一听更高兴,看着老夫人说:“母亲,淮郎可是您的亲外孙,我就将他留在您这了,跟着兄弟姊妹们一道读书。”
闻姝垂眸,原来如此,善习堂如今有几十人,别府的公子姑娘都是慕名而来,褚先生的才学的确胜先前的章夫子百倍。
老夫人本就疼爱江夫人这个闺女,无有不应的,“你且放心,我必定看顾好淮郎,正好,小七在这,带着你淮表哥去善习堂吧。”
点到她的名字,闻姝便起身应下,“是,表哥,请随我来。”
“多谢七表妹了。”江允淮拜别外祖母与母亲,跟着闻姝离开庆和堂。
闻姝和这个表哥不熟,这也是江夫人头一次给她好脸色,从前江夫人都是让江允淮和世贤院的几个孩子玩,因此她也不晓得和江允淮说什么,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