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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二点半, 钟晚手机贴着耳朵,从沙发上站起身,去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闪烁的灯光和漆黑的夜空, 轻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跟梁序之没像这样打过电话, 一般都是他要见她时让林叔传达, 偶尔他亲自打电话给她, 也是说完事就挂断。
通话总时长甚至没有超过过一分钟。
钟晚拨了下头发, 慢吞吞出声:“…你刚忙完吗?”
电话里,梁序之声音沉缓,听起来情绪似乎尚可。
“没在忙了, 刚睡醒。”
钟晚又挽了挽头发,还是不太自然的语气:“哦…也没什么事, 我就随便问问。”
她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才发的那条信息,接过梁序之回电话过来,她倒又说不出什么道歉或者让步的话。
那天起初是她不对, 但梁序之后来也吓到她了。
而且, 那一整夜他确实有点过分, 虽然她歇了一天就没什么不适了。
但当时她出了一身汗,客厅空调温度又低, 很可能冻病, 虽然她先一步喝了中药所以也没生病…
于是钟晚自己也绕不清楚了。
电话那边也安静下来,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
因为任何声音都没有听到, 钟晚把手机拿下来, 确认了一下他还没有挂断。
同时, 看到这次的通话时长已经有一分三十多秒。
终于听到“砰”地一声, 梁序之好像又点了支烟。
“钟晚。”他叫了她的名字, 语气平静道:“以后别再说那种话。”
钟晚又紧抿了下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也很清楚的记得上次他离开前,她说以后就维持交易关系,让他腻了就换一个,或者多找几个……
也许是嗓音和气场的缘故,他说这种简短的陈述句总会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钟晚很轻地“嗯”了一声,而后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挺晚了,你继续睡吗,还是还有事要忙?”
梁序之:“晚点吧,刚叫佣人送了夜宵过来。”
钟晚转了个身,后背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整个人仿佛在百米高空中摇摇欲坠。
“夜宵…吃什么啊。”
钟晚一出口就想手动撤回。
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这问题显得过于没话找话。
她跟梁序之从来没这样半夜打电话拉过家常,也并不合适…
电话那边,梁序之似是笑了声,但没回答她的问题。
钟晚又转身回来,看到今天夜色很晴,空中连片云都看不到,月光也很亮。
她赶在梁序之说话前改口,“你还要忙很久吗。”
“就…”钟晚顿了下,不知道这次说这种话怎么还变得艰难了,说话的音量都不自觉低了两格,继续道:“好久没见你了。”
梁序之笑问:“你想见我吗。”
钟晚往常跟他类似的话都没什么太大感觉,这次却僵了一会儿才回答:“…想。”
她想了下,又说:“还有上次的事,等见面我再跟你说…”
前些天左思右想都觉得,她没办法完全瞒着梁序之去找卢文卓,至少在当下是这样。
既然如此,他又大概率已经查过她,不如她自己告诉他一次。
至于他的态度如何,钟晚无法预料,但无论好坏,她都绕不开。
梁序之那边似乎有开门和佣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夜宵送来了。
片刻,他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缓声道:“等再过几天。”
钟晚:“好。那你早点休息,其他见面再说吧。”
“嗯。”
等对面先挂断电话,钟晚沉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眼通话记录上显示的时长。
三分十五秒,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
但好像…其实什么都没说。
.
钟晚也觉得茫然,梁序之对她的这点好可能在寻常人眼中算不得什么。
但她也许是从小到大得到的善意太少了,所以连这一点点也觉得珍贵。
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其余所有的爱都不是无私的,所有的善意也是有代价的。
但钟晚想,该把“除了父母”这个前提也去掉。
尤其在没看到卢文茵的信时,在她的认知中,亲生母亲会连招呼都不打就扔下她,亲生父亲能为了还赌债把她卖给当地又老又丑的老板。
从小学到高中她转学多次,在学校里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所以后来魏阿姨对她好,钟晚总觉得欠她很多情。
但这份情她有办法还,能把网剧的片酬借给魏司莹出国交流,也能替魏阿姨支付对普通人来说高昂的医药费和往后的赡养费。
如果她欠了梁序之的,她就不知道能怎么还。
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