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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也想不到,前一月还在大办宴席的周家,如今门楣庭院一片素缟。
男女老少成片的哭声中,狐狸从墙角探出头,看向堂前停着的柏木棺材。
香火燃烧,烟雾缭绕,周清宴穿着一身孝服跪在灵前,看不清表情。
狐狸钻出矮木丛,刚抖落身上叶子,忽的一阵风吹过,惹得檐下白幡猎猎作响。
燃烧的纸铜钱打着旋,不偏不倚地落在狐狸面前。
周清宴眼睛红肿,双颊因消瘦略显凹陷。
看着突兀出现在灵堂的狐狸,他眉头凶狠地一拧,吩咐跪在两侧的下人道,“哪里来的畜生,还不快把它赶出去!”
阿怜后撤几步,在下人们拿着火钳赶来之前,轻巧地跳上墙头,不见了踪影。
松涛苑,阵阵松涛依旧,各类物什摆放规整,地面整洁干净,一如主人在时模样。
书房内,杜妤清翻箱倒柜,神色激动乃至有些癫狂。
顺着蛛丝马迹,她查到姐姐曾和周大公子交往甚密。
眼下周清宴在堂前守灵,她便擅自离开贺府,径直往松涛苑而来。
或许是因为常年困于府内,周景云似乎格外喜欢作诗写信。
杜妤清抓起泛黄的书信一目十行:
“纤纤,近日来,我愈发觉得人世间索然无味,欢声笑语都是属于别人的,我只能数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残喘余生”
“……”
渐渐的,这些手写信里开始提及阿怜。
“纤纤,我救下一个名叫阿怜的女子,她是如此的鲜活,与她待在一处,我总是很快乐”
“今日与阿怜一道放风筝,看那风筝飞过高墙,飞上云端,我的心也一同飘远了,仿佛看到京城以外郁郁葱葱的山林和潺潺流水”
“今日作画,她虽不耐,却还是答应了我,最后抱着梨花睡着了……”
最后几封信的字迹逐渐潦草。
“他说她是自愿去贺府的。待在这里不好吗?”
“为什么连她也要离开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纤纤,我又是一个人了。”
信纸上有泪水浸湿的痕迹。
她脑中思绪回转,那日檐下阿怜语出惊人,周氏两兄弟曾因‘纤纤’起过争执。
杜妤清动作急切地往更靠里的柜子走去,在一众纷飞的纸张中捉住几张惯为女子所用的浣花笺。
只匆匆一瞥,熟悉的字迹令她气血上涌。
她握紧了字笺,急忙往落款处看去:
“心系君怀,妾杜纤纤拜上”
杜纤纤?
埋藏在深处的记忆翻涌而出,杜妤清猛然记起,豆蔻之时,姐姐曾同她抱怨过,她的大名‘杜烨然’太像男子,一点都不婉转依人,若是今后遇到喜欢的男子,一定要改个如同话本上一样,缠绵悱恻的名字。
鼻尖泛酸,杜妤清顷刻之间泪如雨下,拿着花笺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姐姐的尸骨就埋在这松涛苑中,周清宴却诓骗她,让她潜入贺府为他所用。
周清宴看着她一心想为姐姐报仇,是不是如同看笑话一般?
天底下竟然有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她不由恶劣地想,周景云死得真好,让周清宴也尝到了痛失至亲的滋味。
窗边传来轻微的动静,杜妤清警惕地转头。
那是一只白毛狐狸,耷拉着尾巴,卧在窗檐。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只禽兽,杜妤清却依稀从她眼中品出了些类人的情绪。
她匆匆摸了把脸上的泪,收好那几张泛黄的浣花笺,随狐狸指引踏过一道道青石板砖。
狐狸停在一棵松树下,用前爪刨地。
杜妤清恍惚片刻,抽出短匕就开始猛挖。
带着湿气的泥土越积越多,森白的骨头和破碎的锦囊逐渐暴露在视线中。
锦囊封口的绳子一扯就断,里面放着只翠玉镯和几根华丽的珠钗。
颤抖着伸出手,翻转镯子,清晰的‘烨’字闯入视野。
这玉镯,杜妤清也有一只,内里刻有‘清’字,被她留在苏杭与小妹作伴。
杜妤清指缝里全是泥土,将镯子连同珠钗放入行囊后并未离开。
她一边哭一边挖,竟是想将嵌在泥土中的白骨也一同带走。
狐狸嗅到生人的气息,急忙撕咬着她的衣角,没能拽动半分。
阿怜眼露焦急。
快走啊!
泛着冷光的利剑刺来,杜妤清及时翻身躲避,手臂泅出红色的血线。
周清宴步步逼近,消瘦的脸颊在夜间昏暗的光线中犹如厉鬼。
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栖身上前跟杜妤清打斗起来。
说是打斗,杜妤清却不是他的对手,只在他手里过了三招,便被周清宴一掌汹涌的内力拍在心口,呕血不止。
杜妤清跌跌撞撞地运气往府外奔逃,周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