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花笼 (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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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槛花笼
姜嘉茉看见,那个人旁若无人,端立在雪中等待。她神魂不定,往后退。
片刻,姜嘉茉又踉踉跄跄地起身,用跪坐的姿势,把窗帘拉上。她掩耳盗铃地想:“这样一来,他就看不到我了吧。”姜嘉茉抱膝坐在地毯上发抖,心里千沟万壑地茫然。她对裴京聿朝思暮想了十年。
她看见他的条件反射,竞然是觉得自己此刻,过分苍白佗寂,不太漂亮。姜嘉茉在少女时代,曾经憧憬过,那人来寻找自己的甜。那时候,裴家从不显山露水,见他一面比登天梯还难。她想要化一点妆,至少不要这么素淡。
逐渐的,当日嚣张的记忆,涌入姜嘉茉大脑里。裴京聿竞然当着沈容宴的面,肆意放纵地要她,毫无道德地彰显给他的朋友看:“你被这样玩,他怎么不守护你了?”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说她离不开男人,判断她就喜欢浪荡男人,钟情自己这一套。
他甚至把她认识的所有男人,都拖出来一一审问她。他问她和那些人拥抱了多少次,是不是很渴望被抱住。他真是天生训诫癖,专.权独断。
裴京聿玩弄她,就像他用桐木琴蹭他掌骨的水,毫不怜惜。她心里只剩下波澜万丈的惊慌。
自己欠着别人十一位数的宝石还不上债,肚子里可能还有那人的孩子。家里人说得没错,招惹他,宛如攀附天恩。裴京聿完全随兴,而自己伤筋动骨。
姜嘉茉胸口一窒。
她想:“可是不给开门迎接的话,万一他真有让家里人,求他进去的本事呢?”
她呜咽一声,脑子很乱,往被窝躲。
她觉得自己完蛋了。
就像即将执行枪决的人,在等待黎明红日生。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失魂落魄地迷恋他、崇拜他。她更不应该怀着独占心思,妄图永远得到他。现在她的身体和心脏,简直被他从里到外,一层层,彻底掠夺了干净。她没什么,可以给他的了。
他还要什么,她的自尊吗?
姜嘉茉只想躲起来,独自舔舐自己。
家里是唯一的躲藏净土。
可他的手腕高超至此,向欠债的人横征暴敛,有把她槛花笼鹤的本事。她怎么躲得掉。
但是,今晚,裴京聿恍若格外具有耐性。
他撑伞站在雪里,要和她长久厮磨耗下去。饭后,姜家人照旧聚拢在一起,看春晚。
妈妈和奶奶用醋酿过的栀子花,做汤圆芯。姐夫在搅合糯米面:“你们看看还需要加水吗。”爸爸在教授爷爷使用新款的腰椎按摩椅:“再来,爸,我们换一个档位试一次。”
侄女只只晃着小辫儿,拿着毽子从廊下跑回来,蹭了一身的雪。只只指着院门外的某处。
她激动地瞪圆了眼睛:“帅叔叔!特别帅,好多人。”唯一空闲的姐姐姜稚雨,半蹲在地上收拾积木。她疑惑地探头往外望:“谁呀。”
隔着窗户外的茫茫大雪和夜雾霭霭。
她看到了一尊金纸彩箔剪出来的风流剪影。姜稚雨眼瞳瞬间睁大:“这可真是一尊神仙下凡了。”她回头,冲着餐厅喊:“爸,妈,你们快过来,看谁来了。”裴京聿真是有一种无人不识,识者无不倾慕的好本事。他冲着来打探的姜父,姜母笑。
黑伞盖上厚雪,彰显他礼数周到。
他慎独克己地,等待他们多时。
秘书夏旭欲上前敲门,被裴京聿抬手制止。裴京聿躬亲走出伞下,肩膀上覆雪,沉寂又美。他风度翩翩,雅然含笑:“伯父伯母好,佳节冒昧叨扰,一则,是承蒙父辈牵挂,备下薄礼探望二老。”
裴京聿身后,两三辆红旗国礼的车后备箱,全是琳琅满目的贺礼。妈妈汤舒雅愣了一下,很难以置信望向丈夫:老姜,这架势”裴家后代个个人中龙凤。
裴京聿带这么多厚礼来探望,是姜老爷子梦寐一辈子,也不敢肖想的亲厚。而且他爷爷裴泓文,惯常清廉雅正,人情往来一贯淡泊。“哎,京聿!快进来坐,也难为裴先生,还能想起我。”姜满老爷子拄着拐杖,踏过台阶,融入雪里亲自迎接。他亲热地挽着裴京聿的臂弯:“你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怎么也不派人知会我们一声。”
裴京聿唇角微弯,不接这话茬。
他温文尔雅,只关心老爷子身体:“您健康就好。”随后,他叮嘱秘书,遵循礼节,把后备箱的礼物一件件搬进来。杯中清茶热气散尽。
礼物才堪堪搬完,摆放好。
典雅简朴的姜家,被他带来的物件,堆得像银屏金屋。裴京聿端立在旁侧,手揣在裤兜里,表盘明晰,衬托他有一种免俗的骄矜尊贵。
他没有唐突打量家里摆件,只含笑欣赏她们做的汤圆:“做得真好。”姐姐姜稚雨谦虚道:“让您见笑了,我丈夫和面,手艺很生疏。”裴京聿清朗注视,笑着赞赏:“哪有,很熟练。姐夫和面,骄云不聚,有“密雪自飞空"气韵。”
他顺势称呼,第一次见面的邵千兹,为“姐夫。”如此驾轻就熟,谁也不觉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