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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襄招了招手,示意站在门口的折桂到跟前来。
折桂过来,站在越襄跟前的沈闫却不曾将位置让出来,折桂就没法到更近前去了。
越襄是想看看太医开的药方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结果纸张递过来越襄还没拿到手里,就被沈闫抢过去了。
越襄自然没忘记他说的杨氏被人下药毒杀的事,索性也不拿了,便任由沈闫看个痛快。
沈闫将方子送至越襄手中:“确是医治缓解头疼的药方。”
越襄接过来瞧了一眼:“沈掌印还通药理?”
沈闫道:“先帝病重时,是臣一直在左右侍奉的。”
越襄莫名就想起沈闫先前说的,他是这宫中最会伺候人的內监,谁也比不上他。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强势霸道偏执的人,竟还能在先帝跟前侍奉那么久,得了先帝的欢心,也不知怎么哄得先帝还将辅佐幼帝掌管朝政的权柄给了他。
沈闫眼下这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就是蒙骗先帝的样子。
越襄将目光落在眼前的药方上。
之前的药方她还记得,眼前这个改了几味药,或许是改过的效果会更好些。
越襄确实意兴阑珊,太医没能将她想要的东西查出来,换不换药方的,又有什么要紧。
她随手把方子递给折桂:“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望着折桂出去的身影,沈闫满眼的不赞同。
若这里不是长乐宫,哪怕是贵太妃的宫中,沈闫都会将人截下来,好好的派人查一查这个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了,他也只是比方一下。他自不会对贵太妃用心思。而长乐宫也确实不宜他这样插手。
沈闫说:“娘娘适才说头疼,太医说娘娘是劳累所致。娘娘神情仿佛不信,宫中这样的情形,娘娘当严查严防有人作祟。这药方煎出来,还需看看是否对娘娘无害而有益。”
越襄这才将目光落在沈闫身上,仿佛有些惊讶沈闫怎么还在这里。
年轻的太后姿态从容,问道:“沈掌印可有查出杨太嫔为何人所害呢?”
沈闫摇头。
越襄倒有几分诧异:“沈掌印都没查出来?”
“不是。”沈闫道,“臣没有查。臣觉得无甚必要。”
人都死了,有何可查的。杨太嫔的作用哪怕是死了,也就是沈闫剖析出来的那一点,其余的都不重要。只要他不让那些人得逞,查不查的都能猜到是什么人干的。
越襄垂眸,目光落下去,她坐着,哪怕是站在她跟前的沈闫和鹊枝两个都瞧不清她眸底的冷光,除非是两个人都蹲身仰头看。
可这两个人现下不会这样没规矩的。
越襄也就放肆将眼中置身局外意兴阑珊仿若旁观者的光亮尽数释出了:“是啊。确实没有必要。她只需要完成她的目的就够了。”
“要是予死了,应当也是这样的。”
“要是予死了,沈掌印一人辅佐皇上,当是比眼下更好的。宫里宫外,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有杀予的理由。只查长乐宫又有什么用?严防死守,防得住暗箭明枪吗?”
沈闫定定望着她:“娘娘会长命百岁的。”
越襄忽的就笑了:“我们家好像没有长寿基因。活个五十岁好像就差不多了。”
沈闫微微一顿,他想问,何谓基因。
却瞧见小太后懒懒的往后靠,朦若远山的眉轻轻蹙起:“予头疼,身子懒怠不舒服。实在不愿意费神,也不想做什么决定。”
“是否以太后之礼入葬杨太嫔,今儿在朝上我也听明白了。越阁老与沈掌印各执一词,旁人吵来吵去都是做不得主的。若沈掌印能力排众议,此事交由沈掌印做主便是。”
沈闫摸不清小太后的心思:“娘娘不做主?”
自她入宫,这样着急上手朝务,背后缺不了越蘅的鼎力支持,他们还需要她在后宫的鼎力支撑,前朝内阁与后宫太后联手,才能与他这个掌印抗衡博弈。
她一直以来都是以家族利益优先的,也从来都是这样做的。
那看着他仿若看着蝼蚁的眼神,沈闫至今都不能忘记。
可她现在,怎么就愿意放手了?
“方才沈掌印不是还祝愿予长命百岁吗?”
越襄微微笑道,“要想活的久些,就不该想太多做太多。”
她还要再看看沈闫。更不能偏帮越蘅,这是坐山观虎斗,她干嘛一定要把自己牵扯进去呢?她还有她自己的盘算。
她又不是那个一心一意为了越家的小太后,做什么要维护越家的利益呢?
越襄笑容浅浅:“得先帝遗命处置朝政又垂帘听政的,只有予与沈掌印。予做不得主了,那自然是由沈掌印做主的。别人的话,又有什么要紧的。”
越襄这番话,直到从长乐宫出来,沈闫还在心中反复回想。
小太后与从前大不一样了。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