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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天边北归的大雁,王忠嗣心中无比沉重。
连方重勇都不能自保,何况其他?
人心,要散了。
王忠嗣下意识的摸了摸佩剑,才想起已经赠给方重勇。
……
霍邑县以北不远的阴地关,是雀鼠谷的出口。惊魂未定银枪孝节军士卒,直到抵达这里,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艹!踏马的狗皇帝!老子要血洗太原!”
何昌期将头上的头盔狠狠的砸到地上,气得脸色涨红!
“太原城现在大概集中了十万精兵,你若是想报仇,可以尽管去把那狗皇帝宰了。
我们把盔甲都给你,保证你刀枪不入。”
方重勇懒洋洋的说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然后猛喝了一口水!
服气么?他当然不服!可是不服又能如何呢?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从不后悔过去!
“节帅,如今,我们已经成了朝廷的叛逆,难道去河北投靠皇甫惟明么?”
车光倩面色沉重的询问道。
“你那么喜欢当狗么?李琬就不是李唐的皇子,皇甫惟明就不是野心勃勃之辈么?”
方重勇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他平时很少怼车光倩的,这次是因为现在已经是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错误了。
车光倩讪讪低头不说话了。
“我问你们一句,你们当狗当够了没有?是不是还想给李家人当狗?”
方重勇环顾众人询问道。
“我不想当狗。”
一直没说话的段秀实,忽然插了一句。
其实,银枪孝节军经此一役,谁都不会再给基哥卖命了,甚至反杀他投靠河北叛军都有可能。
但也仅限于此了。
皇权至上的思想根深蒂固,让他们选无可选!
“你们呢?”
方重勇看向其他人询问道。
“喜欢给李家人当狗的,现在就可以隐姓埋名,离开队伍了。
就当我们不认识。将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方重勇的面色无比严肃,环顾众人说道。
周遭一片沉默,很显然,有人心中还有疑虑。
看到没人说话,方重勇长叹一声,对众人说道:
“刚刚在雀鼠谷,我们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人死一次,难道不要换个活法么?
今日起,某便不再叫方重勇,也不再表字国忠。
你们以后,可以叫我方清,清扫天下的清!
我表字巨天,巨大的巨,擎天之柱的天。
叫我方巨天也行。我意如此,你们如何?”
“好!”
车光倩举起一只手说道:“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后就跟着节帅,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谁与我意同,举手!”
“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齐声高呼道,都举起了一只手!
想来,关于银枪孝节军的通缉名单,很快就会张贴得到处都是。
谁若是离开队伍,必定死路一条!
唯有抱团,才能活下去!
“好,确定了这个,现在的问题是,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
方重勇终于提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节帅,我们去长安,杀尽李唐宗室,把那狗皇帝的内库抢光,带着财帛去哪里都好!”
何昌期连忙提了一嘴,生怕同僚提的不靠谱建议,把方重勇给带偏了。
不过听到这话,众人都是苦笑摇头。
何昌期做为亲兵队长和行军先锋是优秀的,甚至可以说是银枪孝节军最快的一把尖刀。
但是让他出主意,还是算了吧。
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看何昌期的样子就知道了。
“节帅,占据蒲州,断河东粮道。此策可行。”
车光倩抱拳提议道。
“看似很美,但是架不住河东有十万精兵啊,他们打过来,我们可还招架得住?”
方重勇摆了摆手。
“妹夫,还是去汴州吧。”
方重勇的大舅子王彦舒提议道,这其实也是王家的安排,方重勇的家眷都已经去了汴州。
“确实是要去汴州,但不能走河东道去汴州。”
方重勇沉声说道,在地上画了一幅十分粗浅的地形图。寥寥几笔,颇有神韵,将山河表里的河东描绘了个大概。
“朝廷的兵马,说不定在河东道埋伏着。这次,再不会有岳父和旧部了,去了必死。
而生路,则应该从晋州向东,走人迹罕至的小路,去潞州。然后过壶口关,出滏口陉,抵达邺城地界。”
邺城?
那不是叛军的都城么?
这玩笑开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