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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粟姐姐被驱逐出去了吗?”婢女压低声音问另外的两人,她脸上极为凝重,还带着差点被牵连的后怕。
她所说的阿粟是近身伺候王姬的婢女,许多婢女都很尊敬她。
能够进入贵族的府邸伺候,而不是顶着烈日一年从头到尾都要辛勤地耕作,这对于她们来说是很好的出路。更幸运的是,伺候的主子温柔体贴,不像许多人一样随意处置奴仆性命。
没有人会想要离开,特别是阿粟。
但是她却被赶走了。
“为什么?”这个婢女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和阿粟平时关系要好,对于她突然的离开却一无所知,这件事太奇怪了。
“她冒犯了王姬。”另一名婢女回道,这也是王姬给阿粟定下的罪名,至于冒犯了什么,王姬没有说明。
“阿粟姐姐最为谨慎,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被反驳的婢女不生气,她和阿粟接触过,知道阿粟是最本分的人,她也很疑惑阿粟的离开。
“昨天……”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瘦小女子忽然出声,让其他人将注意力转向这个平凡的婢女身上,见她们都紧紧盯着她,瘦小婢女心中忐忑,她不知所措地抿紧了嘴巴。
“你快说呀!”其他人催促她。
这件事憋在她的心里,在催促声中,她最终忍不住分享道:“昨天我原本和阿粟姐姐在一起,她看到有人影进入王姬寝屋,便跟着去了,踏入屋子时恰逢看见王姬在换衣裳。”
其他人闻言倒吸一口气。
王姬对她们很是宽待,但是唯有沐浴更衣时不允许有人靠近,她们一直坚守这一条命令,不敢越雷池半步。
“为什么这样就被驱逐出去了?”最初的婢女仍然不懂,大多数贵族沐浴时有奴仆伺候,这不能算作罪名。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答。
她们在水井旁边耽搁了一会儿时间,此时纷纷带着疑虑离开。
阿瑶从一旁的木架子后出来,架子上挂着仆人的被褥,天气渐冷,许多人趁今天阳光正好将发着霉味的衣服等物件晒在水井边的空地上,正好挡住了她的身影。
她们说的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过后不久王姬来找祁硕,她没有梳理整齐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神情看上去十分着急,以至于忘记避讳屋内的阿瑶,王姬对着祁硕直言道:“不能让她活着离开。”
当时阿瑶不知道“她”指的是谁,现下她几乎确定那人是阿粟。
阿瑶不安地望着四周的围墙,王姬身上有着许多谜团。她隐隐觉得,这些谜团中有一些是关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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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姬站起身,堆在腿上和裙摆上的碎布条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她面色平静地放下手中的剪子。
她再次看向从衣服中抽出的一片布料,上面只写了一个“三”字。
即使他用的是别国的文字,王姬依旧认出他的字迹,许久没有收到来自宋国的消息,她眷恋地摩挲着手下的字,神情也变得温柔。
很快她柔和的目光渐渐隐去,像吹皱的一池春水被抚平,再不见水面的一丝涟漪。
“三”指的是雍衡。
他无疑是最了解她的人,在预想到她的犹豫后,他立即送了这样的一个字给她。
他清楚地知道她的近况,而在雍国只要稍加打听便知道的三公子,他肯定早已知道对方的品行。
选择雍衡作为丈夫,这是她踏上这条路时就接受的结果,哪怕需要她和厌恶的人在一起,哪怕她会成为自己最鄙夷的人。
手中墨色的字迹在某些时刻变成红色,王姬轻晃了晃头,满头累赘的珠饰发出泠泠声,但是眼前的红色却没有消失,从昨天她杀了一人后,这些和鲜血一样的红色就留在她的眼前。
她懊悔地看向地上的衣服,布料的颜色是湖水一样纯净的蓝,它被裁剪成刚好合身的曲裾,用各色丝线绣着奔跑的麋鹿与骏马。
她知道这是他让人特意缝制的,纹路花样也是他描下的。她过于开心,放松警惕试穿了它。
如果她没有试这件衣裳,那名婢女就不用死了。
自从走上这条路,她已经导致了很多人的死亡。
窗外的月亮已经和圆盘一样,再过半个月,薇姬会嫁给祁硕,这是她替薇姬选好的归宿。
他们的计划必须通过薇姬的身份,薇姬是周天子最宠爱的孩子,每年诸侯进献的各类财物中最精巧与最稀有,总会先送往薇姬与施夫人处。
她在五岁那年到达天下最繁华的城邑,阿爹的手掌总是粗糙干燥,在见到天子出行的车队时却渗出汗水,她为了抓紧他的手,需要用很大的力气。
他们只是逃出来的奴隶,穿着残破的衣服,时刻捂住身上属于奴隶的标记防止被他人发现。
她听到天子宠溺的笑声,他说:“寡人的明珠。”
这一声让她从路边跪拜的人群中抬起头,刺眼的阳光下,她看到天子单手抱着薇姬。薇姬只有三岁,拥有的一切已经比她这辈子会有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