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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微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半张脸微微侧后,江陇只能看见一片阴影。
过去的六年,他最习惯的,便是以这种角度去看荣微。
然后等着偶尔的一句施舍,或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关注,一块蜜饯可以嚼至无味,直到荣微会转头看向自己。
爱慕和依恋,从来都是分不开的。
江陇自认了解荣微,他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卸下那僵硬冰冷的外壳,哪怕里面藏着的是怒火与斥责,他照样甘之如饴。
“一起进来吧。”
果然,思索了片刻后,荣微转回身,对上他看起来湿漉而可怜的眼睛,不自觉地松了点劲,又叹了口气,道:“把你留在外面,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可要被质疑了。”
下一刻,方才还因为害怕被丢下的人登时收起委屈,眼神恢复清亮,靠近了荣微几步。
寻常人家的玄色布衣衬得他越发丰神隽上,荣微的心软了半分,被分散了点点紧张的情绪,她唇边泄出淡淡笑意,又道:“还是做做样子,与我并行而走吧。”
江陇应声跟上,弯起来的眼也藏不住陡时从失落到雀跃的心思。
虽说荣微总是口口声声道此行要假扮夫妇隐藏身份,不能叫这些江湖人发现,可——
江陇抬手挠了挠鼻尖,不禁意看了她一眼。
素来只会令武林闻风丧胆的剑雨楼女楼主,竹雨剑一出便是腥风血雨。
“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听起来也不过只是一个排名,可真要让山河盟那群人认,荣微的武学必须比巅峰造极还要高上一层。
更何况,她夺下第一剑那年,不过十八岁。
十年过去,她仍立于顶峰,在那八角檐楼上,怀中一柄竹雨剑,素白纱衣翩跹,便是这群山间的一只孤鹤。
凛然、清冷,遗立于江湖之外。
前来夺第一剑的人不计其数,招惹寻仇而来的江湖客更是数不胜数。
荣微性子一直是孤傲的。
对那些总是说要把女阎罗踩在脚下的武林人,她向来毫不在意,更不放在眼里,来了,那便悬河注火,奚有不灭之理?
因而,怕被今日这群人看出端倪,对荣微来说,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借口。
她极其厌烦山河盟的人,更是懒得同他们打交道,借普通商贾身份,她能更好地知晓一些事情。更重要的是——
要避开楼中长老的耳目。
那日青玉佛使也是吃了豹子胆,竟敢把长老们监视荣微的心思讲出来,这才险些致使荣微起杀意。
思及此,江陇捻了捻藏在袖中的指尖,又问荣微:“等会若是见到真的《剑灵录》,可要夺?”
“不。”
谁知荣微却轻吐出一口气,答案出乎江陇意料,“只需看一眼即可,我不想招惹这些只会喊打喊杀的人。”
江陇脚步猛地一止,似是震惊至极,“姐姐不是一直想要这《剑灵录》?”
荣微也跟着他停下,轻轻笑了笑,语气温和:“我是想要,不过,我势在必得的不是拥有它。”
江陇指尖一抖,蜷了蜷,半晌才艰涩开口,语气尽是不可置信:“……是因为之前说的怕被群起攻之,难挡江湖之水吗?”
“这是其一。”荣微琢磨不透他为何突然情绪又波动起来,“更重要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剑灵录》的心思。”
她后面说了什么,江陇已经听不清。
他满脑子只剩下幽冥心法几个血红色的大字。
从上个月开始,她便开始出现内力紊乱的情况,到这几日更是越发频繁的身体发寒,会怕冷,需要红珠玉……
如是种种,江陇心中骤然掀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无名之火,一下烧至筋脉,腕骨处的镣铐痕因身子发热而瞬间泛起灼痛感,
他紧握住拳,面色发白,气息再次失控。
“江陇!江陇!”
几乎是同一瞬间,荣微瞧出他模样不对,连忙揿住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内力又冲撞发热了?”
江陇阖眼,额间细汗渗出,竟是下意识便朝荣微倒来,整个人窝在她肩侧,人难受得发狠,滚烫的唇心蹭过她的衣襟。
荣微眉心一皱,把他的身子微微抬起,掌心随即抚上他的心口,渡了内力过去。
四下无人,唯有穿堂风幽幽而过。
片刻,江陇终于恢复如常,混沌的神思渐渐清明,这才恍觉越界,连忙从荣微身上起来,“姐姐,对不起,我——”
荣微却没看他。
她蹙着眉,抓起江陇的手臂,探上他的脉搏。
内力游走,一冷一热,因在体内没法交融而互相交锋碰撞,确实是功夫不够而去泡了寒池和汤池缘故。
但荣微还是觉着不对。
罗刹殿底下修炼内力的那两个池子,若非像江陇这种被寒气伤过身子的人贸然去练,其实对寻常学武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会至走火入魔。
就连江陇的体质,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