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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娕姜心疼的雍识此时躺在床上,他的手搭在床沿的栏杆上,出神地摩挲雕刻在栏杆上的卷云纹。
仆人端着药跨过门槛,看到主子仍然是君夫人离开时的模样,他迟疑地站在门边,床上的主子像丢了魂魄,青白瘦削的脸上,黯淡无光彩的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帐顶。
从出生起便伴随他的疾病让他不像另外两位公子一样朝气,药味渗透进木床的缝隙,似庇护又似束缚地环绕在他身边。
仆人还是走到雍识床边,主子每日的药不能停下,更何况他从王姬府中回来后,便昏迷了大半日,残破的身躯更加虚弱。
听说,世子是因为宴会上突然出现的刺客而受惊。
但昨日世子被送回来时,仆人帮他换下凌乱的衣物,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抓痕与松开的衣带。
君夫人一直想让世子早日延绵子嗣,可惜那桩名义上属于世子的婚约,在众人心照不宣的默许下延期了。
这对世子来说是残忍的。
延迟的期限以他剩余的生命来计算。
仆人仍然记得使臣带回周天子愿意嫁女的消息时,世子脸上浮现的光彩,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好转了许多。
他在意的不止是拥有王姬身份的妻子,还有国君愿意把雍国交给他的信任。
仆人不敢再继续回忆下去,若是结果如世子期许的一般,如今他也不会缠绵病榻。
雍识听到脚步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他看到了仆人手中的药,他半夜醒来,守在床边的母亲立即发现了,她喂他喝下一碗药。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到了他再次喝药的时间。
雍识在仆人的搀扶下坐起来,他端过漆黑的药,习以为常地送往嘴边。
粘稠凝滞的味道从鼻腔进入,明明还未送入口中,喉咙却已被苦味沾上。他早已失去对苦味的敏感,但此时这些味道无孔不入,他的床、他的仆人、包括他的身体全都是这股味道,他已无法区分这些味道是从何处发出。
雍识颓废地别过脸,他将瓷碗放回仆人的手中,黑色的汤药因他突然的动作洒了些在仆人身上。
仆人慌忙接过,他低头一看,世子几乎没有喝下一口。
“世子,是这药熬得不好吗?”
雍识没有回答,他躺回床上,视线定在虚空中的一点,安静得让仆人感到诡异,劝说了一会儿无果,仆人只能先端着药离开。
雍识想起了娕姜的话,那场发生在平末的刺杀,主导者原来是他的母亲。
在他问娕姜为何能够指使军队远离雍殊他们时,她的眼神罕见地闪烁躲避,但只有一会儿,她便强硬地认为他不需要关心这些。
他记起了曾经在母亲屋内看到的男子足衣,还有每次母亲看望他之后没有立即返回宫中……
雍识忍不住想,自己时常无法控制的发病,对母亲来说是不是可以出宫会见情人的好机会。
母亲真的爱她无用的儿子吗?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会不会早已抛弃了他?
雍识的心情在这些问题中渐渐灰冷,他想母亲可能也分不清自己爱的是儿子还是世子。
或许她想要的只是君位罢了,所以才迫切地想让他有自己的孩子。
那些被她赐予给宾客的酒单独喝下和普通酒无异,但若是和某几味药材混合在一起,却可以让人昏迷。
他的怀中藏着用药材浸泡过的帕子,原本的计划是趁王姬离席时捂住她的口鼻,但刺客意外出现,这让他不得不趁乱带走了王姬。
母亲想让王姬生下他的孩子,这样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锁上的房门被王姬的侍卫长暴力踢开,雍识在长剑架上脖子时吓晕过去。
头顶碧色帷帐上绣着方形回纹,正反纹路形成独特的规律,绕着边缘生长。雍识盯着它们出神,他的眼前闪过另一个方形的文字,浮在女子白皙温腻的肌肤上,像是用青色的墨水写上,又像是刻蚀在皮肤中。
那个字写的是什么?
雍识紧皱眉头回忆,但脑海中只有只有晕过去时青色文字糊成一团的模糊印象。
王姬身为王女,身上怎么会有刺青之类的东西,这总令他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错。
可他指腹摸上去时,与床沿栏杆上的雕纹一般不平整,这细微的凹凸触感令他睁开眼看向昏过去的王姬,但锋利的剑也出现在视野中。
那个方块也可能是青铜剑身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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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斥责了雍衡办事的儿戏,将调查刺杀一事全权交由雍殊处理,都城中风平浪静了几天。
祁硕新买的女性衣物和饰品一件件铺开放在床上,他很是重视将要到来的婚礼,每天都会为新家添置许多新物件。
相比祁硕,阿瑶对嫁人一事显得漠不关心。在其他人的羡慕与恭喜声中,她的脸上总是平淡漠然,丝毫没有自己将要脱离奴仆身份的喜悦。
她这是野心大了。阿瑶有一次在道路拐角听到别人这样议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