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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去看看葡萄了。
这次去,不能再稀里糊涂地回来,我要把所有发生的事情搞清楚。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出师单干以后,师傅已经没有了准假的权利,好在企业到了转型期,广播里说什么要实行厂长负责制,以前是党委一元化领导。不管是党委领导也好、还是厂长负责也罢,都和我没有关系。和我有关系的是,国家不给厂里下达生产计划了,我们没活干了。工人就是干活的,没活干的我们心里空落落的。广播里说是要想有活干,自己去市场上找。吃惯派饭的人突然让自己找饭吃,哪那么容易?所以一直没活。上班除了打牌,就是吹牛皮,考勤箱虽然还在,但已经没有人翻牌子了。工段长老孙前一段没有当上车间副主任,对工段管理也不上心了。我给老孙随口一说,老孙连原因也没有问就点了头。
好长时间没有出沟了,沟外成了另一个世界。我去车站旁边的人民食堂吃了一碗面皮,结账时连粮票也没有要。以前可是没有粮票、只有钱什么也行不通。街上的小摊贩也多了,每个人都声嘶力竭、大声吆喝着推销自己的东西。就连火车也好像提速了,原来回学校,要在车上过夜,现在天还没黑就到了。
只有学校里还维持着老样子,就连看门的老大爷也没有变,只是脸上多了几条皱纹。虽说从学校走出去的学生数以万计,但像我这样的学生估计他肯定印象深刻:他所把持的校门在我面前形同虚设,多少个夜晚、甚至白天,他都目睹了我和大有飞墙而过的身姿。每次他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我们翻进校内,奇怪的是,他虽然追在后面又喊又骂,却一次也没有去学校告发过我们,所以,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
可能是我的变化太大,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才认出了我,随即脸上绽开了慈祥的笑容。我掏出一包烟放在了值班桌上,他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回来了,老大爷说,能回来看看的都是有心的,从学校走出去又回来的不多。
道歉的话我一时说不出口,只好给老大爷点上了一支烟,您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又笑着对我说,这次从大门进,别再翻墙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爷,葡萄好吗?
你来找小葡萄啊,大爷脸上的笑容比抽上烟还要高兴,她早就辞职,回家享福去了。
葡萄不在学校了?这是我没有料到的事。她是一个多么热爱教育工作的人,怎么舍得那么难得的留校名额,弃之而去呢?
大爷,葡萄回老家了吗?我问。
老大爷用手一指,看见了吗,那栋装修得跟宫殿一样的楼是他们家的饭店。转过身,又往后一指,那边最高的楼,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小葡萄的家就在里面。
我想,站在这两栋楼随便一个地方往这边看,我肯定渺小得如一只蚂蚁。不是我没有自信、看不起自己,面对这样严酷的现实,我没法看得起自己。一瞬间,我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要不是段玉的话出现在脑海,我真地就返回火车站了。
鼓了好大的勇气,我来到了饭店门口,“大有酒楼”四个字金光闪闪,这更给了我一种压抑感。我想偷偷溜进去,刚往里迈了一步,门里突然出现了四个年轻的女郎,一边两个,低头弯腰喊到“欢迎光临”。我疑惑地看了四个人一人一眼,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里面比外面还要看着耀眼,大厅不大,包间却多。每个包间门口都写着名字,其中最醒目的位置包间名竟然是“大有”,紧接着我就在“大有”包间的右边看见了“葡萄”包间。当我的目光移到左边时,“老黑”两个字跃入了我的眼帘。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我也不知道大有和葡萄两个人是什么意思,一个外号跟在两个真名后面,怎么看也像个“假人”。
一个长得很靓丽的姑娘端着水杯来到了我面前,我用手指了指“老黑”两个字,年轻的姑娘满脸歉意,对不起,先生。我们包间多着呢,您随便坐哪个都可以,这个包间不招待客人。
我问道,为什么?
姑娘又歉意地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老板这样交代的。
我又指了指“葡萄”两个字,姑娘更不好意思了,这是我们老板娘招待客人的地方。
我把手指伸向“大有”,这是你们老板招待客人的地方?
是的,先生,姑娘很干脆地回答道。
你们老板人呢?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老板出差了。姑娘说。
那你们老板娘呢?我愈发生气了。
老板娘在家里享福呢,姑娘嘴里嘀咕了一句,我们酒楼每天爆满,老板娘只有每天收钱的时候才来,哪吃得了这个苦?
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借机拂袖出来。我当然没有走远,只是穿过马路,坐在了对面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大有酒楼”几个字。必须承认,我在山沟待傻了,这里简直和山沟是两个世界。同样,我和大有、葡萄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段玉因爱而恨,没有给我说实话。毫无疑问,葡萄现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