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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晓得唤一句素秋姐姐应是福喜教的。
说给黄时雨问安是对主家的尊敬,素秋应该是来拜访琥珀的。
琥珀的一手针线活很是出名,便是简家这样见过世面的也时不时过来请教。
素秋笑吟吟地问了黄时雨的安,施礼的动作煞是好看,不似泽禾人家的奴婢那般简单随意。
黄时雨想起金主的丫鬟,她们也是这样的。
城里人的规矩真大。
黄时雨对简珣身边的人有着天然好感,寒暄两句就放琥珀同她聊去。
琥珀被人拌住了,黄时雨则兴高采烈地去了内室,于她来说针黹上的事儿,不啻牢狱之灾,唯有写字画画方能牵住自己魂儿。
琥珀很喜欢与简家这位见过世面的大丫鬟闲聊,二人来到廊下坐着,从针黹聊到了时兴的花样子,又聊了明日的庙会。
四月的庙会一共两场,规模小一些的在十五,大的则是十八。
琥珀一高兴就抖落了二小姐明日要带自己逛庙会。
素秋笑问泽禾庙会哪里有趣。
琥珀立时打开话匣子,将热闹之处细细说尽。
黄太太原就舍不得琥珀这个大丫鬟,迫于无奈才还给黄时雨,却时不时派些活下来,不是绣个帕子就是要双鞋的,恨不能榨干了她才好。
得知素秋正在西厢,黄太太方才歇了心思。
黄太太的人过不来,黄时雨就更能心无旁骛地练字。
足足写满了十页纸才停笔。
她饶有兴致地打开金主为自己挑的书,不多会儿脸就皱成了一团苦瓜。
字都认识,连起来怎么那么难懂啊,文绉绉的。
这日素秋回去复命,简珣尚在沐浴。
天热容易出汗,练完剑的少爷免不了先去净房洗漱。
她捡了个圆杌子坐在外间耐心恭候。
蕊珠捧着少爷的里衣走进来,打眼瞧见素秋,立刻问声好,相当乖巧,素秋也含笑应好。
这不是普通的丫鬟,从装束便能一眼分明,光是金钗就簪了两根,衣料更是簇新的月光绢纱,蕊珠是简珣的通房。
按夫人的意思明年乡试以后再开脸,那时的简珣只差五个月就满十七了,算大人。
现在的少爷其实也算大人了。
大康男子多数都在这个年纪成亲,但在简夫人眼里,十五岁不算,故而蕊珠分外谨慎,甚少在少爷起居的房间出现,除了为简珣做些贴身衣物,不问世事。
她将新的里衣递给伺候沐浴的小厮,隔着门向简珣福了福身,又与素秋打声招呼就匆匆离去,半刻也不敢多待。
可以说是战战兢兢了。
盖因在她前头,已经有个不懂规矩的被夫人处置了。
那位通房借口天热上身只穿了一件主腰,在少爷居室内绣花,少爷推门即目睹这番香/艳场景,吓一跳。
简夫人为此怒不可遏,当即发卖了不知死活的丫头,也是从那日起立下了更严苛的规矩。
蕊珠受到极大的震慑,再不敢有半分逾矩,只盼着明年早些到来。
明年就可以待在少爷身边了。
一炷香后,素秋终于见到了晾干头发的简珣。
“黄二小姐格外钟爱练字读书,奴婢在她屋里坐了半天,就没瞧见其他动静。”素秋笑道,“后来借着描花样的机会,奴婢才发现她正在读《园治诗集》,怨不得一直在那里皱眉头呢,换成奴婢早就缴械投降。”
不用猜也知从谁手里弄到的书。
让她念这么难的诗集,安了什么心。
简珣拨一拨书案上的陶瓷小人,一言不发。
热闹的庙会多半人挤车碰,马轿纷纷的。
黄时雨另辟蹊径,携琥珀来到了望仙楼,品着县里最出名的点心,观望楼下的熙熙攘攘。
待庙会的重头戏拉开帷幕,望仙楼附近的游人一哄而散,涌向祈神舞的戏台子。
熙攘的街道须臾萧瑟冷寂。
往年这时候黄时雨和姐姐也会涌过去,站在外围凑趣,后来随着姐姐的婆母日渐严苛,约束她出门,黄时雨来的便也少了。
今年难得琥珀在身边,这才出门逛逛,顺便买了几包点心,正打算送去槐树巷,余光一闪瞥见个熟悉的人影。
裴盛?
她的未婚夫。
不是,准确地说是明日交换了庚帖方才正式算未婚夫的人。
她盯着裴盛,看了良久,眉头渐渐锁起。
琥珀也锁了眉。
裴盛东张西望,行迹鬼祟,手里牵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身后跟了几个仆妇,其中一个貌似奶娘的怀里还抱着个小的。
不难看出,这是一家人。
然而没听说裴家有子嗣出生,用膝盖大约也能猜出裴盛不仅养外室还有了外室子。
与此同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黄时雨右侧的光线,熟悉的君子淡香也钻进了她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