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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氏有些惊讶。
孚,甚至是她的母家兄弟。
当然会惊讶,寻常人问她,大多是问她如何守节,问她是否育有子女,问穆广、穆雍州陆氏,守节五年,谁人不知她是谁.....闺名叫什么,对她而言,似乎早已不那么重要了。
她回过神来,忙低声道:“妾名菽。”
“哪个菽?”
“菽麦的菽。”
菽者稼最强。[1]
年,当然要如同茙菽一般坚韧。
不知为何,听见这个名字,徐鸯只觉得果然如此。要在那样黄沙漫天的雍州孤守十这其实是不太雅致的一个名字。当今的世家贵胄,大多不会取这样直白的名。但徐鸯说:“很好。这个名很好。”
又道:“你来朝贺,也很好。这几日便在宫中歇息下吧,不必拘礼。”陆菽默了片刻,拜下谢恩。
这一面后,徐鸯确实对这个女子起了兴趣。
甚至连带着对陆菽背后,那地广人稀的雍州的兴趣。
当然,不是外人所猜测的男女之间--她也并非是"男"--的兴趣,而是对陆菽身世,她唤了王琬进宫来。
这几日正是粮食收成前最关键的时期,王琬越发忙了,活像头老黄牛似的。徐鸯三五日不见他,已觉得他又黑了两分。
她其实知道,朝中有不少人暗地里看不起王琬。
这些人,一半出于嫉妒,觉得王琬出自王氏,父亲是司空,出身比他们都高,又得了皇帝赏识;另一半大抵是出于怨恨--徐鸯也没曾料到,她在徐府那一番敲打,王琬就当真了一个腰板挺直的纯臣--卫崇还收些礼呢,他反而从不结党,借着王邈的死,一直闭门谢客,反而招惹了不少仇怨来。
琬,当真是忙前忙后,比战时还要累。
加上这几个月来,虽然仗没怎么打过,逢挂卫崇几人安安稳稳地留在京师,唯独王这会想起来,徐鸯是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有怨言的。
干净的一两处尘土印,徐鸯又觉得应当是没有的。
但等王琬进宫,看着他晒成了小麦色的,原本俊秀白净的脸庞,还有那鞋袜上没有擦"陆氏进京的事情,你应当听说了吧?"她转而问道。
她还真有些担心王琬埋头干活,没在意过这些。
好在王琬点点头道:“听说了。......陛下寻臣来,可是要问陆氏的来历?”“不错。”
“此女于雍州素有贤名。穆广在时,二人感情甚笃,共育一子,然此子亦于当年雍州之乱中命陨。"王琬顿了顿,道,"听闻她还有个弟弟,虽然当年是忠心穆广,但毕竟大势已去,穆孚为笼络人心,还留着他,如今他领的是金城郡守的官。"这些朕都知道。”徐鸯却问,“朕问的是她的身世。她嫁给穆广之前的事情。”
这便是王琬所不知的了。他纵使游尽山川,当然也不能知道这陆菽这原先一介草民的出生怎样。
就像他对徐府的印象,也只有“铁匠”二字。
徐鸯本就是碰碰运气,见他面露茫然,也不愿为难他,叹了叹气,道:“罢了,无妨,你先下去吧。”
王琬犹豫了片刻。
这对于如今说一不二的他而言,有些特别了。
徐鸯有些疑惑的目光一看来,他顿时躬身行礼,老老实实道:“臣知道这宫闱之事不是臣该置喙的......然臣打心眼里觉得陛下是明君,素来是听得进劝的,所以臣有一言,不得不说一一陛下,这陆氏,不能收进宫中啊!闻言,徐鸯眼睛一眯。
“你怎知朕就是看上了那陆氏了?”
王琬大抵已经预备好了她会发怒,但唯独不曾想到她问的是这句,面上流露出些许讶色。
他甚至结巴了一下。
进后宫吗......."
“是臣猜的......他眨眨眼睛,很是心虚地说,“陛下方才问的那些,难道不是想把陆氏收“你觉得朕是这样的人?一问便是要把人收进后宫?你这待中也当了有几个月了,往常可不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徐鸯尖锐地反问,"--不说旁的人,你未入仕前,朕可不止一问过你的情况。"
此言一出,王琬更是张口结舌。他渐渐回过味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陛下明鉴。实则是方才入宫的时候,撞见了车骑将军.....”--当然是卫崇。
挑拨,这会一箭双雕,又算计回去了。
这家伙,看着老实,在徐鸯面前装得乖顺极了,其实蔫坏。八成还记得王琬先前那顿徐鸯一阵无语,抬头,颇有些迁怒孙节地斥道:
“一一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朕把徐钦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