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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满枝下班后,带着一份市中苏友协的会员名单,挨家挨户邀请会员们参加街道支会的成立仪式。
时下能够加入中苏友协的群众,以知识分子、干部和学生居多。
这名单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住在军工大院里的。
她走进大院时,布告栏后面的空地上挤了好多人,不知谁将一辆大卡车开了进来。
车门敞开着,一群人或坐或站,围在卡车外面,听着收音机里转播的评书。
时不时就会传出一阵惊叹和叫好声。
她侄子麦多也在人堆里挤着。
“麦多,回家吃饭了!”
“小姑,我不吃饭,再听一会儿!”
叶满枝不再管他,径自往自家楼道里走。
收音机、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是时下的四大件,收音机产量低价格高,整个大院里除了干部家庭,没几个有收音机的。
围着汽车听评书和新闻,是他们这院儿里的常态。
叶满枝在心里规划着今晚上门请人的路线,快要走到楼道口时,忽听隔壁门洞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她被这叫声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摸了摸手臂。
暗自腹诽,八成又是哪家夫妻吵架,下手没轻没重了。
然而,她这边刚一转身,隔壁楼道里就跑出来一个光着脚,几近浑身赤|裸,只穿了一件松垮裤头的年轻男人。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肩膀胸膛上全是血,单手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啊啊啊”吼叫着。
叶满枝眼神好使,恍惚看见他那带血的耳朵好像被撕下了一半,毫无支撑地耷拉着。
这一幕不仅被她看到了,原本专注听评书的街坊们也都望向了这边。
有几个男人跑上来问:“齐茂林,你这是怎么了?”
被喊作齐茂林的男人口中还在“啊啊啊”,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紧随其后跑出来的齐大娘,呜呜哭着恳求:“大家快帮我把茂林送到卫生站去!茂林的耳朵被那天杀的仇晓燕咬掉了!”
“哗——”
他们这个大院建成以来,还从没发生过这么血腥的事呢!
人群里顿时闹了起来。
叶满枝回过神,跑过去喊道:“大家先别打听了,司机师傅在不在?快把他送到医院去!他这种情况,送卫生站也处理不了,直接去市立医院挂急诊!”
街道卫生站能打针开药,但他那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卫生站那些小大夫可看不了。
“哎,对对,赶紧来俩人,把茂林扶到车上去。”
司机跳进驾驶室,准备启动汽车,而齐大娘被吓得腿软,根本就爬不上卡车后座。
还好齐茂林的大哥及时赶了过来,随车跟着去了医院。
望着迅速驶离的卡车,齐大娘委顿在地,拍着大腿哀嚎了起来。
“这个天杀的仇晓燕,她的心咋这么狠啊!”齐大娘拉住距离最近的人,要求道,“快帮我报公安,我要让公安抓她坐大牢!”
仇晓燕跟刚刚的齐茂林是两口子,两口子吵架没有报公安的,但齐茂林差点被咬掉了耳朵,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光明派出所很少处理刑事案件,接到门卫的报警后,刘所放下电话就骑车赶了过来。
痛哭的齐大娘、神情恍惚的仇晓燕,以及其他骂骂咧咧的齐家人,全被带去了派出所。
大院里有不少人都跟去看热闹了,叶满枝也挺想去,但她还要上门邀请友协会员,只能遗憾作罢。
不过,夫妻吵架咬掉半只耳朵的新闻,只用一晚上就在整条街传遍了。
次日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也全在讨论这件事。
让叶满枝没想到的是,这桩案子竟然又把薛巧儿牵扯了进来!
仇晓燕之所以会一怒之下咬掉自家男人的半片耳朵,就是因为听说齐茂林跟薛巧儿勾搭在了一起。
夫妻俩在家吵架,闹得人仰马翻,结果吵着吵着就吵到床上去了。
如果能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件事也就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了。
关键齐茂林是个车夫,累了一天,又回家跟媳妇吵架,有些事情发挥失常。
这就更加印证了仇晓燕心里的想法,怒火升级,夫妻相骂无好话,仇晓燕恨极了,被齐茂林推了一把后,报复性地咬掉对方半片耳朵。
“那仇晓燕也挺绝的,”刘金宝感慨道,“所有事情都主动交代了,她愿意承担后果,但也要求公安将齐茂林和薛巧儿绳之以法,她举报这两人卖X嫖X。”
叶满枝想到了穆主任的调查结果,犹豫着问:“不是说捉奸捉双吗,这事怎么调查?”
“嗐,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刘所没下大力气查,现在都快闹出人命了,他肯定不能再让薛巧儿祸害光明街啊!”
举报薛巧儿重操旧业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刘金宝正跟叶满枝介绍情况,刚从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