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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丽一怔,起身道:“你说什么?”
那仆人畏畏缩缩,道:“那传信的人就在外面候着,对我们讲得不多,就是那样一句话。您想见那人问清楚吗?”
聂霓裳放下筷子,神色淡然,一反常态。换做是平日,遇到这种可以对二房落井下石的时候,她不问前因后果,总是要立即挤兑几句不好听的话膈应一下。现如今却换了一副嘴脸,道:“娣妇,你先不用慌张。不如就喊那人进来问问,这样大的事,可不能随口一说就信了吧。要是外面那人说的有半分假,我们赶走就可以了。”
于是,那仆人就把人从外院里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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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丽见到来人,惊道:“陈师傅?”
若是一个不认得的人,甚至就算是楮敦的同乡,说的话十分也可能有九分可以作假,不去当真。
但陈师傅是一个实诚的人,根本不说假话。他的衣袍沾了土和灰,仿佛是一路奔波不停,两条腿直接从楮敦跑来向她报信的。
林丽更慌了,立即问道:“父亲母亲怎么了?林家发生了什么事?”
沈丽予见状,坐得离母亲更近了些。
陈师傅咽了咽喉咙,道:“半月前,楮敦流传出一些拥护蓖北叛军的小册,大家都在看。然后前几日,县令来了好多人,砸开了我们印坊的门,说有人举报印坊窝藏叛贼。从来就没有的事,林师傅也不怕他们去搜,反正绝对搜不出什么。”
陈师傅唇皮干破,接着道:“可是——县衙的人居然真就搜出了一堆的刻版,还有几百本的印册,翻了几翻,就认定是林师傅印的,然后就把林师傅抓走了。可那些印册,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我们印坊出来的东西呀!林师傅冤啊,他说了也没人听。我冲出去找县衙的人讨说法,结果发现,外面来了更多的人,凶神恶煞的,把林家十几口全都拖走了!”
他眼睛红了,道:“那日不知怎么审的,也没让我们听,立刻就判了死罪。世道太乱了,大家都不管是不是真的,听风就是雨,也没人去质疑一下,林家一家人老实忠厚,怎么可能会印出来那些大逆不道的东西?”
陈师傅最后直接跪了下来,对林丽道:“林娘子,你快回去看看吧,我担心你也许见不到师傅师母最后一面了!”
林丽和沈丽予即可过去将陈师傅扶起来。
她转身面对秦氏,又望了眼自己的女儿。
这件事是官府定错了罪,如果不能扳回来,林家犯的罪就是诛灭九族的,不仅要送命的是她,还有丽予。
她的女儿才二十不到的年纪啊,怎可以被她连累?
秦氏走过来时,林丽立即面向老人跪下。
沈丽予弯腰、蹲下去,想要把母亲扶起来,可她却不站起来。
林丽深吸一口气,强忍内心的慌乱,抬头时目光坚决,道:“君姑,我知道,我的父母绝不会做任何大逆不道、叛民叛国的事。我现在必须回去,回楮敦为林家讨回公道。现在时局不稳,我势单力薄,也许我——我再也回不来了,不能替清嵘向您尽孝。如果我无法为林家洗脱冤屈,我请求君姑看在清嵘的份上,把丽予留在这里,为清嵘留住他在这人世仅存的血脉。”
沈丽予一听见母亲要扔下自己,自己会楮敦救人,连声拒绝,道:“不,不行,我也要为外祖父母伸冤!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留在新州,让您一个人回去,外面现在还那么乱,您怎么办?”
秦氏弯着腰,想把林丽拉起来,又想把孙女拉起来,这俩人就是不动。
林丽还道:“求君姑,让丽予留在府中!请您无比保住她的性命!”
秦氏道:“孩子快起来,起来吧,不要这样,不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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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后,忽然传来了聂霓裳尖锐的声音。“娣妇,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吧。”
沈清池伸手拉住她,被聂霓裳反手推了回去。
聂霓裳手搭着手,缓缓地走过来,道:“无论林家是否真做了叛贼,这罪名一日洗不掉,你和丽予都逃不掉。你把丽予留在这里,难道是想连累沈家的人吗?到时候被人发现了,难道要让我们背负窝藏逆贼的罪名,毁掉沈氏祖辈积攒下来的几世英名吗?”
秦氏一惊,转头瞪了聂霓裳一眼。可她眼神闪烁有变,好似把聂氏的话听进去了,心神开始有些动摇。
但她怎能弃儿子仅剩的血脉不管呢?
她也有些心疼林丽,丧夫之痛还未过多久,远在他乡的至亲蒙冤入狱还连累了她。
正当她陷入两难之地,难做决策时,聂霓裳忽然道:“我如今,腹中已怀有沈家的血脉,算士说此胎必是男丁——”
这话一出,沈清池愣住了。
沈兰心惊愕地看向她母亲。
聂霓裳正把一只手覆在腹上,轻轻地摸着,好像里面真的忽然就有了一个孩子。
这件事,怎好似全家上下其余人都不知道?
聂霓裳下巴抬得更高了,俯视仍跪在秦氏面前的林丽,再看向沈丽予,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