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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宵禁,空荡的街上万籁俱寂,唯有苍茫风声,不知疲倦一般不断尝试破开静夜屏障。
突然,一声娇蛮责骂破空而来,随即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从一辆马车上被推了下来。
没等她站稳,马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按照先前说好的,师辞踉跄着追了几步,直等马车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方才死心停下。
祸不单行一般,恰是此时象征宵禁的鼓声响起。
当代京府一带对宵禁管得很严,夜鼓敲响之后常有皇城亲兵中盛卫巡逻查夜,一旦抓到有人违禁,少不了挨一顿笞刑。
师辞没有办法,只好就近择一户人家,叩门请求收留。
等了一会儿才有回音。
隔着门问答几句,门里的人似乎有些犹豫。
师辞将戏做足,从头上拆下一支金钗,透过门缝展示给里头的人看,说拿它当做收留她的答谢。
又等一会儿,传来门栓被移动的声音。
一个满脸精明相的妇人将她迎进去。
木门重新关阖,隔绝黑暗中探查的视线。
妇人一改市侩而显出原本的面善,忙不迭递个暖手炉给师辞,问候道:“好姑娘,冻着了吧?快快,到屋子里烤火去。”
夜风尤其寒凉,吹了那么久,师辞的确冻得瑟缩,也不逞强,应下,道一声谢。
妇人引她往寝屋里走,路上简单介绍几句,说完了才想起来还没有互通过姓名。
“瞧我,”妇人笑着一拍脑袋,“姑娘往后随小将军一起唤我莫嫂就是了。”
师辞也上道,点头回应:“我姓师,莫嫂唤我阿辞即可。”
“哎好。”
莫嫂乐呵呵地答应下来,默默念两遍,连连夸说是个好名字。
师辞回以腼腆一笑。
寝屋是早就收拾好了的。
陈设并不华丽,胜在温馨,一贴技艺青涩的窗花更添市井烟火气。
发觉师辞目光停留,莫嫂也看向那窗花,目中几分慈爱,“那是我小孙女霜儿胡作的,剪得不好,让阿辞看笑话了。”
大抵天底下的长辈都是一样,心底里分明是骄傲的,嘴上却多是谦虚说不好。
多少年了,每逢这样的场景,师辞还是忍不住心生艳羡。
“不会,”有些不舍地收回视线,“创意好寓意好,就是极好的。”
那窗花虽然曲线有些歪斜,但能很清晰地辨出剪的是莲上一尾鱼,取连年有余之意。
毋庸置疑的好意头。
做长辈的,哪个不喜欢自家小辈被夸赞?
莫嫂当即笑眯了眼,“这话要是叫霜儿听见,今儿晚上咱俩可就都别想睡了。这丫头呀,太活泛,不经夸。”
像要验证莫嫂这话,霜儿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蹦蹦跳跳来到两人面前,“夸什么?怎么不能被我听见?阿婆又说我坏话呢?咦,姐姐你的衣裳真好看,你是不是就是将军哥哥说的姐姐?阿婆都跟我说了......”
果真是个活泼外向的小姑娘。
小嘴一旦开了就叭叭没个完,止都止不住。
莫嫂无奈地看了眼师辞,眼风里有着歉意,师辞笑着摇头表示无妨,只觉得有趣。
半蹲下身,师辞对着霜儿点点头,先说:“是我。”
后又道:“你阿婆与我在说你那贴窗花剪得好呢。”
霜儿一听果真笑开了花:“好姐姐!真有眼光!”
霜儿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模样,养得圆润白嫩,跟壁挂木板上的年画娃娃一样喜庆。
说起话来口齿稍稍有些含混,思路倒是清晰,一看就是个聪明机灵的。
师辞素来喜欢小孩,霜儿胖乎乎的小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没忍住,伸手捏了捏。
不想被霜儿反过来牵住,“姐姐,咱们明儿一起剪窗花好不好?阿婆也一道!”
“好呀。”
师辞爽快地答应下来。
“姐姐可会剪福禄寿喜?”
“会的。”
“那三折如意呢?”
“也会。”
“蝴蝶穿花呢?”
师辞看着霜儿愈发佩服的神情,忍俊不禁,“都会。”
霜儿睁大了眼,“哇”了声:“姐姐好厉害!”
这下更是开了话闸子,叽叽喳喳的,没个完。
老的话题前脚落下,新一个话题后脚立刻跟上。
期间霜儿的目光几度落在她面颊红斑上。
师辞以为她会问,还想了想要不要说实话,谁知她只是打量,到了也没问出口。
莫嫂眼看着霜儿将话越扯越偏,也没有一点儿要停下的意思,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好容易逮着个空,急忙拉了下霜儿:“好了好了,你阿辞姐姐累了整日,你可让她歇会儿吧。”
言罢看向师辞,“阿辞你先沐浴?再晚些霜露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