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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间,总算有一个消息传进了晋阳候府——
青州知府安仕坤不日将回京述职!
虽然早有预料,但顾沉晏和安氏得知此事后,仍是欢喜不已。
整个晋阳候顾家也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毕竟安仕坤回京后,他们家在文臣一脉里也能算有人了。
十月的时候,更有些相熟的人家上门走动,言谈之中似在探问安仕坤回京后的官职。
顾家众人立升警觉,当下约束下人在外不可胡言。
“亲家来信时可提及此事?”顾永杰放心不下,遂问安氏。
安氏摇头:“这些日子并未收到青州那边来信。”
心知事出古怪必有因,顾永杰与顾明瑜分头托人问过之后,方才晓得——
原来是京中传言吏部左侍郎姜瑄不日将擢升礼部尚书,因而吏部就缺了个左侍郎的缺,加上安仕坤这个时候应召回京,众人难免不私下揣度。
只是虽有揣度,但普遍还是觉着安仕坤难以在吏部补缺。
要知道吏部左侍郎可是从三品。
而知府不过只正四品官阶,虽然青州乃是要塞,但总归是个地方官,官员从地方回京何其艰难,大多不过是平调,更有甚者降级任用,能擢升的实在少见。
更何况还是那般重要的吏部。
在知晓了情由之后,顾永杰更是把东西二府几人叫到一处,警告说:“眼下京中传闻不少,只怕是有人存心为之,咱们家久不在中枢,不晓得里头的厉害,切不可在外提及亲家回京之事,一切只当不知才好。”
他猜测吏部那边有些缘故,因而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好让安家失了圣心。
安、顾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不是能到吏部补缺,都不可让人从晋阳候府这边拿住什么把柄。
“我瞧着近些日子,如无必要,还是少去吃宴赴会吧。”
梁太夫人也点头说:“与其管外边那许多事,还不如好生把家里收拾收拾,前些日子晏哥儿略一细查,就有那般多坏我门风的刁奴,真是骇人听闻,如不整肃整肃,迟早惹人笑话。”
她这话正巧说到心坎上,众人自无不肯的。
安氏更是满面羞愧地又一次向李氏致歉。
说到底是东府的丫鬟,又是伺候着她出门,去弟媳家里指点讥讽,安氏确实觉得很是难堪。
“父亲、母亲,儿子想着下次省试再试一试。”顾明瑜说出了压在心中许久的想法。
他已经三十有余,还只是个茂才,以前还尚能以运道不佳为由说服自己,但眼下外侄儿李绍辉不过十余岁也得中茂才,他实在觉得面上过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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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是临近年关才回京的。
不过好在早早就置办好了宅子,安氏又将院子该修葺规整的拾掇了一番,因而才能一回京就可以安生住下。
要知道,年底了匠人可是不好找。
洗尘宴上。
得知顾沉晏开始进学,安仕坤亦是满意颔首:“立生以力学为本,力学以读书为本[注],你有科考之志是件好事,只是必得不遗余力好生用功才好。”
“是。”
见顾沉晏应下,安仕坤还想再问几句,却被安母笑着抢过话去:“好生一家团圆的日子,偏生你要来考校外孙学问不成?可是扫兴不扫?”
她虽嘴上埋怨,但却还是细心地挑了一块鱼肉置与丈夫碗碟内。
见着老妻发话,安仕坤温和一笑,不再多言此事。
……
待散宴之后,安仕坤还是单独把顾沉晏与安氏叫到了偏厅。
“晏儿有如此天资,你身为人母,怎能误他?”见着四下并无旁人,安仕坤出言训斥安氏起来。
“父亲何出此言?”安氏忙问。
“明经诸科,虽是易考,但却是入门易、擢升难。”
安仕坤叹息道:“我庆国立朝百年,虽分设明经与进士两科,然从铭化一朝起,经生录选人数众多,轻易不得守选为官。今上更是务实重策之主,若以经科应考入仕,晏儿又有多远的前程?”
“顾家世代出身行伍、晏哥儿年岁小,不晓得其中关窍,怎么你也不询问清楚些?”
安氏此时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只得说出心里话:“女儿年过三十只一个晏哥儿……”
还是子嗣单薄惹的祸。
“你只知进士不好考,那九经就是好学的?”
安仕坤没好气地抱怨:“晏儿文论章句皆为上佳,如此天资却只背经训诂,岂不可惜?糊涂短视!”
见着外祖父这般大火气,顾沉晏有些担忧地看了看母亲安氏,上前岔开话题问道:“外祖,我已诵经半年有余,不晓得可还能再转学治文时务?”
听到外孙儿有心从经科转学进士科,安仕坤眼前一亮,当时也就顾不得训斥安氏,而是唤了顾沉晏到跟前来。
“经科重训诂,进士看时务。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