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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好天气,碧空万里,艳阳高照。
曲瑶镜登船前大致看了一眼,齐国公夫人定的这艘画舫,是整条连边的画舫中,最为高大宽敞的,其余的只一层,这艘竟分做两层,底下一层是休憩的小间,上层是四四方方的露亭,稍窄但也足够宽敞,将她们尽数容纳也还绰绰有余。
她曾随母在金陵小住过一段时日,至今仍还念念不忘秦淮河畔的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笙歌袅袅,衣香鬓影。
若非她当年少不更事,从水里救起个不识好歹的,母亲寿宁长公主特意为她定制的画舫,也不会被他一把火烧个干净。
现在想想,曲瑶镜惊觉自己是有些识人不清的本事在身上的,否则怎么救人一救一个白眼狼。
曲瑶镜斜倚在美人靠上,心里唏嘘不已,看着一旁摆着各式茶点的金银绘花方几,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竟然仿佛觉得这画舫与她原来那艘还有些相似。
但清柔的河风拂面,吹散了曲瑶镜满脑子的奇思妙想,忍不住喟叹,能想到在京都护城河上经营画舫的人,一定是个经商奇才。
曲知意兴奋地在船里跑上跑下,她和曲韵浓不同,府上最压抑那两年她还不记事,等她稍大些,赶上大兄曲玉衡崭露头角,境况好了不少,母亲何氏又颇擅交际,爱带着她和各家夫人喝茶听戏,但到底嫁了个庶出,身份更高的勋贵三房也攀不上,这乘舫游河也是头一回。
曲有信逮不着猴子似的曲知意,叮嘱侍女看好她后,索性也坐下来喝茶。
因曲知意的关系,曲瑶镜对曲有信有些好奇,歪着头看他在屏风后坐下,略带稚气的脸上没甚表情,一板一眼地向替他斟茶的觉夏颔首道谢,还不宽厚的肩背挺得笔直,进退有度,很有些少年老成的意味。
她对三叔曲游没甚印象,只听说,他毕生志向便是如她爹一般尚个公主,正大光明当个吃皇粮的甩手掌柜,可惜他身份到底是低了些,彼时皇家并无适龄公主,况且即便有待嫁公主,皇家也不会允许一门尚两主。
反正等曲瑶镜有记忆时,他已娶了何氏,倒也如愿在衙门领了个闲差,整日里便是和一群举子游山玩水,饮酒作乐,也就何氏是个能顶梁的,将三房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没想到,三叔那般“闲云野鹤”的性子,竟然生出这样一个老成的儿子。
“三姐姐,三姐姐,”散够了新奇瘾的曲知意,搬个小凳在曲瑶镜的靠椅边坐下:“画舫原来这么大,有专门奏乐的乐师,还有醉香楼的厨子。”
她跑得有些热,白嫩嫩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她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画圈,比了个夸张的手势,然后捧着脸傻乐:“醉香楼的酱肘子也好吃。”
曲瑶镜笑着将方几上冷着的茶水朝曲知意推了推:“小馋猫,这就又惦记着吃了。”
不得不说,三婶何氏将两个孩子都教养得极好,且不说曲有信,便是曲知意,天真可爱不失活泼,却又极懂规矩,与她的性子很是相投。
屏风之后的曲玉衡显然也听到了曲知意的话,只听他也笑了声:“这画舫原是留给太子殿下的,自是比旁的宽敞。”
他解释着:“祖母临时让我置艘画舫带你们看龙舟,可因着龙舟赛,河边的画舫早在三月便定完了,便是圣人临时来了,也得与旁人将就,我正焦头烂额呢,恰逢殿下差人要退这舫,我应殿下回头请他吃顿酒,才便宜了我们。”
“可切莫要母亲知道这画舫的来处。”
曲瑶镜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船下有人呼唤,她支着头看出去,只见舫下站着个身着枣红圆领袍的郎君,正仰头张望。
曲瑶镜了然,回身朝曲玉衡招招手:“大兄,应是寻你的。”
果然,她话音一落,便听底下传来喊声。
“请问是齐国公曲家吗?曲家大郎可在?”
因要陪同曲瑶镜,曲玉衡今日特意跟圣人告了假的,这会儿却仍有人来寻,难免有些不悦,他沉着脸起身,也不下去,只站在船边负手往下看:“何事?”
底下人欣喜非常,连声道:“老大,刘胜吃坏了肚子,现下蹲在净房里出不来,咱们队里缺个鼓手,您看您……”
曲瑶镜听着那人话音越来越弱,仰脸看过去,果然曲玉衡脸黑如水,忙噙着笑赶在他拒绝前开口道:“大兄,今年龙舟竞渡可有甚彩头?”
曲玉衡听曲瑶镜蓦然开口便知她意,回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应过母亲,要照看好你的。”
曲瑶镜捧着茶碗直笑:“我想要今年的头彩,大兄给是不给?”
摇着扇子在船边看景的曲明寰也跟着凑热闹:“兄长不去,二弟我可就去了,届时我将头彩给了四妹妹,兄长可就只能眼睁睁看三妹妹哭鼻子了。”
曲玉衡无可奈何,伸指隔空点她二人,说了句“等着”,便随着侍从下去更衣,那气势汹汹的架势惹得船上一行人笑作一团。
唯一笑不出来的只有曲韵浓,她远远坐在角落,那边的嬉笑热闹仿佛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