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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家主如此失态,定是与那位有关。
可今日上供的卷宗是他检查过的,明明没有任何提及。
褚青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些许不解,他捡起地上的卷宗,仔仔细细地看着那被捏皱的一页。
【……乐少爷令剑修于花海中群起舞剑,每一剑招后,都必接下一朵落花……】
这是褚青知道的事,他本以为这不过是褚乐少爷年少幼稚,所以胡乱玩闹罢了,如今看来,却似乎另有玄机。
剑。
落花。
家主每每令人找来剑修时,也要让他们在花林中舞剑。
褚青蓦地睁大了眼睛。
……
褚乐本歪在花树下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群剑修舞剑。
“我说了,甩开剑时不要这么刻意!”
“那朵花要完整的——右边第三列第五个,你在搞什么?”
“还有他左边那个,你当真学过剑么?丑成这样。”
褚乐不屑地指点着,立即有会看眼色的管事上前,喝道:“还不快把人带下去?别污了我们小少爷的眼睛!”
褚乐嗤笑一声,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心中却还是微微遗憾。
明明当日看那丑八怪用起那招时,那么轻松简单,潇洒自如,怎么找了这么多剑修,却没一个能模仿的像的?
正当褚乐神思不属时,却见一道深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恍若一道惊雷激起深海万丈浪,众修士顿时放下剑,高声拜服:“见过家主!”
褚乐同样跳下座椅,向前几步:“叔父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话音未落,却有一道灵力迅猛地向他袭来,褚乐一惊,纵身跃起想要旋身躲避,可那灵力却好似有眼睛一般,不到一息就将他追上,褚乐直接从空中坠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场众人悚然。
此招名为‘追月’,是褚家主独创的拿手好戏,往日里用来追踪叛逃之人时,从未出错。
褚乐被灵力绑住了双手,挣扎不开,被迫跪在了地上。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小少爷骤然出了丑,又是委屈又是羞恼,睁着一双眼看向褚季野,刚要控诉,却又被骇得忘记了言语。
面容惨白,脸颊上却又漫起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眸子藏着极度的惶恐却又有兴奋的火苗燃烧。
“演示给我看。”
褚乐哆哆嗦嗦道:“您要看什么?”
“那日,落花,她的剑法。”褚季野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演示给我看。”
褚乐被迫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抽出剑。
“追月”的灵力牢牢束缚着他的四肢,褚乐被牵引着,犹如戏台上的傀儡人偶,卡顿的演示起了那日所见的惊鸿一剑。
她拿着树枝,先是跃起,然后起剑,翻转——
再之后是什么来着?
褚乐怎么也想不起来,可束缚在他身上的灵力却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牵引着他动作。
“——好像就是这样!”
褚乐惊喜的看着自己剑尖的落花:“比那日差上一些,但那朵花就是这样掉下来了!”
周围人一听这话,俱是心中一紧,叫苦不迭。
哎哟,褚乐少爷,你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家主操控你做出的剑法,比旁人“差上一些”?这不是活生生的找死么!
谁不知褚家人要强,什么都要争最好的,什么都要得榜首。
何况这一任褚家主本身也习剑——这不是指着他鼻子骂吗!
底下所有人都暗自叫苦,缩头屏息,做好了被殃及池鱼的准备,孰料,这一次,褚季野半点没生气,他只是轻声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竟是眼角都沾上了泪。
他问:“花呢?”
花?
褚乐跪下地上,委屈道:“她没给我——她给云望宫的那个小姑娘了。”
落花飘下,卷起一抹香气,无声无息。
几许后,褚乐听见上方传来了一声轻笑。
“……是她会做的事情。”
虽是一声笑,却莫名令人胆寒。
赶来的褚青听得心中发苦,他再不敢多言,只是垂首立在了褚季野的身后。
褚季野全然不在乎有人靠近,他蹲下身,不顾衣袍落于被剑风扫开的尘土中,瞥了眼褚乐掌中的落花,那柔软的花瓣就在瞬间轰然炸开。
于是褚季野又是一笑,笑得天真绚烂,仿若还是当年那个众人庇护着的小少爷。
“你知,她去哪儿了么?”
褚乐从未见过这样的叔父,他只觉得自己仿若被苍鹰盯上的猎物,战战兢兢地答道:“那、那日随云望宫、走、走了。”
云望宫,灵桓坞原家。
是了,听说上一任剑阁首尊宁归海与云望宫关系极好。
褚季野心头徘徊着万千思绪,他向前走了几步,喉咙间猛地涌上了一股血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