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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皇帝的见面次数,太多了。
贵妃称病不见人,婉瑛独自带着公主玩时,总是能碰见皇帝。或是在园中扑蝶,或是在池上采莲,或是在殿中斗草时,一转头,就能瞧见皇帝站在某处,静静看着她们。
婉瑛一开始以为皇帝看的是公主,后来却发现,那视线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可怕。
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执着的目光如影随形,仿佛黏在她的身上,甩也甩不脱。婉瑛尝试低头闪躲,或是不去理会,可是男人的存在感极强,很难忽视。
她惶恐,不安,无助。
一时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一时又忍不住地想逃。
贵妃还病着,她唯一能想到求助的人就是萧绍荣,可他最近很忙,忙到与她温存的工夫都没有,公务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每当婉瑛想与他说几句话时,他总是率先打断,滔滔不绝地说起他即将实现的雄心抱负,最后才问婉瑛想说什么。
看到他提起陛下时眼里泛起崇拜与仰慕的光,婉瑛嘴唇嗫嚅,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兴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陛下乃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对她一介有夫之妇……
不会的,不会的。
婉瑛就这么反复安慰着自己,直到那一日,公主被乳母带去午睡,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坐在院中荼蘼花架下做绣活儿,绣着绣着,人也渐渐犯困,打了个呵欠,伏在石几上沉沉睡了过去。
四月初夏时节,天已有些微的燥热。
婉瑛热得额头上生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鬓角也被打湿,枕着手臂,辗转反侧,稍微换了几下姿势,凉快了些许。
不知从哪儿刮来轻轻的风,湿漉漉的额头顿时感觉到了凉意,舒爽怡人。婉瑛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唇角,紧皱的眉头也松快了,发出满足的呻.吟声。
风就在这时停了。
她心中暗觉可惜,自己睡了有多久呢?迷迷蒙蒙地睁眼,然后被吓了一跳。
逐渐清晰起来的视野里,皇帝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拿着一柄泥金折扇,扇面撒开,上头勾画着水墨丹青。
婉瑛吓得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人并没有消失,手中折扇轻轻摇了摇,送来一阵凉爽的风。
他笑着指指自己的额头:“睡出红印子来了。”
“……!”
婉瑛立刻弹起来,手足无措地左右张望,只见院子里四下无人。她一时又慌又惧,连请安也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她方欲起身,右肩上就按下一只大手。
“坐。”
肩膀上的手力若千钧,压得婉瑛无法动弹,从脊柱到头顶都发麻了。
好在皇帝很快收回了手,折扇一收,他在婉瑛对面落座,神情极自然地问道:“怎么睡在这儿了?也不怕着了风。”
婉瑛结结巴巴回道:“公主……公主午睡去了,娘娘在……”
“朕问的是你。”姬珩打断她。
婉瑛讷讷地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回答。
对面的皇帝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忽地,他伸出手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婉瑛身子猛地往后仰,避开了他隔桌向她伸来的手。
“……”
姬珩的手扑了个空,半晌,他抬起眼睫,勾唇笑了笑。
“怕朕?”
婉瑛咬着唇不作声,这时,他闪电般地再度伸手。婉瑛这次猝不及防,没能躲开,只觉得头顶被轻轻一碰,他从她头上摘了什么下来。
姬珩递到她眼前,向她展示。
修长如玉的指尖,夹着一片荼蘼花瓣。
“谢……”
想到他曾追问自己怎么谢,婉瑛飞快地住了口,脸颊红成一片。
姬珩盯着她,似看穿她心中所想,笑道:“若实在想谢,不如少怕些朕?”
那执着阴暗的目光又来了,被他这样盯着,婉瑛突然想到幼年时,她随母亲住在船上,那些男人们看向自己的视线,贪婪,大胆,渴望。目光如有实质,要撕破她的衣衫,钻入她的裙底……
婉瑛倏地站起来:“天色晚了,妾……妾身该出宫了,陛下,容妾身告退……”
说罢,她也不敢看身后皇帝的表情,低着头快步走入柔仪殿。
姬珩注视着她仓皇消失的背影,手握着折扇,慢慢地在石几上敲了敲,神态悠闲,有种游刃有余的从容,似一只懒洋洋的狮子,正耐心地等着猎物掉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