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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大骂,想趁着这个机会削藩的官员们只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他们的印象里,顾怀这几年在朝堂升得太快,导致没有多少人清楚顾怀到底是个品性,但从骂他的折子那么多,他也没有在意过看来,终究还是有底线的,他对官员动过手,但也是那些官员想要刺王杀驾在先,整个北境的战局都是顾怀一个人扛起来的,从某些方面来说,百官对于顾怀都是又爱又恨,但归根究底还是少了些对于藩王,对于扛着国运的人的敬畏--因为顾怀始终离他们太远。
然而这一刻,顾怀走向了人间,他站在大殿的中心,逼问着天子,冷视着群臣,大魏的四个方向都存在着对他无比忠诚的人,坚决地执行着他的命令,甚至不惜用动兵这种办法来让所谓的大魏中心,也就是京城里的人们明白一点--实际上也许只需要顾怀的一个念头,江山的改变根本不会引起太大的动荡,因为在过去的那些年里,顾怀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甚至踏实得有些过了。
百官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面对着怎样的一个人。
百官终于明白了那袭蟒袍有着多大的分量。
他们终于知道,原来顾怀之前那么好说话,不是因为顾怀只能好好和他们说话,而是顾怀选择了没有把刀子架在他们脖子上,然后让他们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语言,以及仔细听一听他在说什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平静的杨溥,眼角直抽的李仁,几位与顾怀关系尚可的尚书,曾经在北境浴血奋战的老将军,接连三朝被冷落的勋贵,还有那些抱着各种心思,来自各个衙门各类品秩的官员。
顾怀的眼神缓缓扫过他们,最后落在了年幼的天子身上。
“所以,”他说,“陛下,该不该迁都?”
小皇帝颤抖着声音:“朕、朕觉得叔父说得对...”
孩童带着哭腔的声音撞在十六根鎏金盘龙柱上,听着让人心疼,但顾怀的眼底却再没有出现什么情绪,他看着很聪明,但聪明得有些过头的小皇帝,只是轻声道:
“有陛下这句话就好--但迁都毕竟是大事,还是得让百官议出个章程来,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各个衙门北迁的顺序,需要迁徙的平民,地方官府的调整,这些事会很麻烦。”
“全凭叔父做主...”
顾怀摩挲着拇指玉扳指,指腹掠过蟠螭纹时,殿外恰滚过闷雷:“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准备,孤对朝堂百官很失望,从孤提出议迁都开始,这么多天的朝会,却依然没有结果,甚至需要陛下开口才能将此事定下来,实在是很让人怀疑,衮衮诸公是不是都是酒囊饭袋。”
没有人回应他,文武百官的眼底都是一样的绝望和木然。
“朝会已经拖得够久了,不如散朝后让百官跪在东门下继续议,议不出结果不准起来,也好让京城百姓们看看,到底该不该迁都。”
太极殿内蟠龙金柱撑起九重藻井,浮动的沉香被穿堂风搅碎在群臣急促的呼吸里,顾怀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夔纹在阴影中忽明忽暗,他看着天子,轻轻笑道:
“陛下,您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