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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好要见的人是季松。
按理说,沈长好显达不久,季松又早早去了辽东,两人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季松回京这事,沈长好也不会知道。
不过,谁让一封书信送到了沈长好书房中呢?
信件上钤着印鉴,是隶书的朱印阳文(1),确实是宁远侯府的印。
信封上,赫然有着“季松恭上”四个字。
字是楷书,笔画略有连触,隐约带着几分行书的痕迹。这字笔力遒劲,一看就知道主人日常练习书法。
信件的称谓问候都得当,一点错处挑不出来;内容也很简单明了,不过是说他在辽东遇着沈长生父女、对着沈禾一见钟情,想要娶她为妻这件事。
沈长好无意探究季松是否找了代笔,他所头疼的,是这信封里面的另一封信——
他同年王祜的信。
信上说季松对沈禾动了心,还说季松一直韬光养晦,外界传言不可尽信。又隐晦地提到宁远侯应允了这桩婚事。
至于旁的,王祜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沈长好便头疼起来。
沈长好承认他动过心思,想让自己的女儿妙真嫁给盛羽;可是盛羽直言沈禾于他有恩,他宁死不做忘恩负义之人,沈长好这才作罢。
不想妙真钻了牛角尖,哭着喊着要嫁给盛羽,他好不容易才劝下来,没想到又扯进来一个季松。
盛羽没说沈禾对他有什么恩情,沈长好也不多问,只觉得盛羽是被侄女那张脸勾了魂。
平心而论,沈长好也很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侄女;倘若她身康体健,沈长好自然乐意看她和盛羽做一辈子的夫妻。
偏偏她身体那么差,沈长好便动了心思,没想到……
只看沈长生去了辽东、季松却让他帮忙就知道,沈长生对季松成见不小,季松想让他做恶人。
沈长好长长叹气。
信件上,“伏祈一晤”四字赫然映入眼帘。
沈长好自知躲不掉,恰巧后日休沐,索性与季松约在了鹤鸣楼中。
鹤鸣楼是京城中出名的酒楼,虽说位置偏些,但胜在雅致——
三层小楼临竹林而立,无论是风过还是雨落,竹林都沙沙作响,令人心安。
沈长好与季松约在了二楼的雅间。秋末冬初,竹叶渐渐枯黄一片,无端有些萧索败落。
自进了屋门起,沈长好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沈侍郎可是在为公事烦心?”菜色早已上齐,季松提起酒壶为沈长好斟酒:“沈侍郎夙夜在公,即便休沐也挂怀于心,松佩服。”
“五公子过誉了,我只是觉得这竹叶将黄未黄,一副衰败场景,有些惋惜。”
一语罢,沈长好的眉头越发拧起——
季松一手摁壶盖,一手执把手,离杯注酒,杯中酒只有七分满,也没有任何浮沫。
方才他以名自称,态度也够谦恭,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来之前刻意练过,还是打小在国子监读书,礼仪刻进了骨子里。
“沈侍郎赏脸赴宴,松受宠若惊,便不在乎那么许多的繁文缛节了。”季松说着一笑:“松心悦沈姑娘,唯望沈侍郎玉成此事,松感激不尽。”
“五公子是说,我的侄女?”沈长好也笑,推杯换盏间与他打着机锋:“五公子言辞恳切,我本不该推辞;只是那丫头商户出身,身子又弱,不是个有福气的,恐进不了宁远侯府的大门。”
“再者说了,婚姻之事,本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外人,恐怕不能决定她的婚事。”
“五公子不若找长生去谈一谈?”
沈长好此言合情合理,拒绝得也体面,季松便笑了:“只怕我去见了沈先生,沈先生又要说沈侍郎是族中长者,他想要听沈侍郎的看法。”
“如此一推二、二推三,推到她与旁人成婚,便名正言顺地拖黄了此事。”
“不知晚辈的话,沈侍郎是否认可?”
见季松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沈长好并不尴尬,只是微微一笑:“五公子所言非虚。”
“不过,五公子应当知道,我那侄女已经许了人家。烈女不事二夫,我如何能将她再许给旁人?”
“即便我沈某人利欲熏心,为了攀上宁远侯府的这棵大树、强行将侄女许配给五公子,可我那侄女外柔内刚,最是洁身自好。五公子焉知她不会遁入空门,或是以死明志?”
季松确实不担心此事。倘若她对他无意,当日就不会接下那袋子珍珠。
只是此事,决不能让旁人知道。
季松饮了杯酒,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沈家门风清正,松早有耳闻;沈侍郎所言自然非虚。”
“只是沈家家风严,想来沈姑娘与未婚夫也鲜少见面,对那人并无情意,是耶非耶?”
“既然如此,只要沈先生同意了这桩婚事,沈姑娘便不会有什么异议,不是么?”
沈长好也饮了杯酒。这个季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