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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茫然地看着她,见她那副状似疯癫的目样心头绞痛。
而箫颦却是浑然不觉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用手不住地抹着垂在眼角边的泪花。
“我把他杀了,溺死在了那泔水桶里,他挣扎了好久,他求我,他求我别动手,可是,他为什么不早点说呢?他早点说,我就不会杀他了啊,他怎么不早说啊,缉熙?为什么,不早说呢?”
箫颦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心中似是有那万般悲愤无法言说。
李璟不顾反抗地上前抱住了她,可意外的是,箫颦却异常安静地躲在了他的怀里,一双手将背后那纹金麒麟抓得不成样子。
她静静地,静静地垂着眼帘,又静静地继续诉说道:
“我杀了他,穿了他的衣服又看见你们司礼监外出,我就随着伺候你们抬轿的内侍一同出了来。”
蓦地抬起眼帘,箫颦一双眼里好似碎了一片星辰,她看着他,如怨如诉地说:
“可你为什么才回来啊?你们干什么去了?我等了好久啊,等得好像要死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路上,遇见了点事情,耽误了,抱歉殿下。”
李璟柔声说,箫颦却是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头,窝在他的怀里,任由着他抚摸着那凌乱不堪的鬓发。
“彩衣,背叛了我。”
她转而道,声音细若蚊喃,像是不甚清明时的低声呓语,又像是讽刺般地在自嘲自怜。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她居然还有个妹妹,她妹妹跟着她一起被人牙子卖了,只不过她妹妹直接被卖进了宫,而她则被卖去楚馆,又碰巧叫我给遇见,也带进了宫里......”
她又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旁人,李璟抱着她,轻轻地拍着那微微发颤的后背未置一语,只是听着,听着她的低语与无助。
“她许是被遣散时又遇见了她妹妹,后来,她妹妹去了皇后宫里,她就也......”
箫颦哽咽得说不下去,想到自己下午如发了疯一般地试探查问便觉得心中寒凉不已。
她起先最是想不透为何彩衣会如此,可却在得到答案那一刻却又倏觉释然。
是啊,她不过一届随时可碾死的落魄公主罢了,自己都活得朝不保夕又谈何去救他人?
至此,那积攒已久的压抑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箫颦死死拽着那朱红外袍终是抑制不住地低声啜泣。
“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她为什么不跟我说啊......我不会为难她的啊,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夜风习习,吹得寒凉又渗人。
箫颦的哭声极低,泪水濡湿了李璟胸前衣襟,而他却只是愈发地环紧了双臂,抱紧了那看似坚韧却又羸弱不堪的身躯,又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低语着,呢喃着。
“没事,不怕,奴婢在,奴婢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翠绿的枝芽摇曳在幽幽暗夜之中,映着灯烛孤寂地垂在案边,而那远处长廊之下,一双人影相依,却是略过了那长夜凄凄,露重沉沉。
“好些了吗?殿下。”
暖阁光晕起起伏伏,梨木雕花的床榻边上挂了浅妃色的帐幔,李璟轻轻坐在了榻边软毯上,柔声哄着将自己牢牢裹在锦被之中的箫颦,伸手递去了一杯尚还冒着热气的姜茶。
箫颦不语,只是捧着那杯盏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发愣。
李璟见状轻叹了一声,正想着将人揽入怀中时却见她倏而垂了眸子,懊恼又烦躁地抚上了额头。
“我不该这样的,太冲动了。”
她蓦地道,悔意渐生时不由得皱了眉毛。
李璟上前握住了她仍旧冰冷的双手,见她眸中清明,暗暗松了口气说:
“无妨,卯时宫门开,届时奴婢带殿下回去便可。”
“只能这样了。”
箫颦点头,捧着那姜茶喝了一口,融融暖意渐从心头起,思绪亦是在此时回笼了不少。
“你这宅子置得不错,不大,但胜在南北通透,后院还有个泉眼,哪里捡来的漏?”
她倏而转移了话题,回握了那双薄茧渐消的手目光平和。
“人家送的,奴婢想着殿下爱泡温泉便收了,起初一直闲着,但最近繁衣不是....奴婢便把她藏在后院了,闲时就回来瞧瞧她。”
李璟笑道,说起着事来便是连那目光都缱绻了不少,然而,箫颦却故意抓茬了重点,歪着下巴,一双眼亮晶晶地转了两下,似是在思索到了什么地说:
“我听说了。”
她笑着,明眸皓齿,眼波流转,一颗朱砂痣映着光晕陡然拂过一抹明快。
李璟看呆了些许,恍惚间好似是瞧见了方满十四的箫颦,明艳活泼,动人又跳脱。
“我今日跟着出来时听你在轿撵中跟一个我不认识的宦官交谈,说是,咱们督公新纳了名美妾,长得那是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怀了孩子的寡妇。”
她摇头